关锡友：沈阳机床市场化、法治化“债转股” 成果与建议

2018 年 11 月 25 日，由深圳创新发展研究院联合联办财经研究院、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主办的“中国改革论坛•新形势下中国金融发展策略”主题论坛在北京举行，政企学界多位专家共议改革，反响热烈。本文根据嘉宾演讲内容整理，经本人审核勘定后首发。

文 | 关锡友

沈阳机床（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党委书记、董事长

关于企业降杠杆我和大家的想法是不一样的。这个杠杆是给谁用的呢？杠杆就是给企业用的，企业就是用杠杆来创造价值的。

所以我的第一个结论就是，要想降杠杆必须要用好杠杆，加大杠杆，然后再降杠杆。

我先跟大家讲杠杆是哪里来的？我 1988 年大学毕业到现在正好 30 年，经历了两次大规模降杠杆。

首先是「拨改贷」，原来计划经济是国家拨款给企业的，后来拨款正式改成贷款，这是第一笔杠杆。

第二，我是来自于东北的企业，而且是基础工业，社会上个别的企业经营不好了就给我们了，历史包袱就这么形成的。

改革开放之后我们企业自愿地加了杠杆，做什么用呢？改革开放之后，我们突然打开了国门，发现自己的产业非常落后。当时我去美国和德国去看，到日本去看，我们的机床落后到什么程度？我当时想我花一生的精力也赶不上，不可能赶得上。

打开国门之外，企业就相当于被圈养的一个山羊突然和虎豹竞争，没有竞争力怎么办呢？企业只能加大杠杆。企业想能不能用这种方法在短期内赶上世界领先的水平。

沈阳机床集团从 2000 年开始加大了杠杆。为什么呢？因为沈阳机床坚持了 10 年的技术研发。

当时我们在较量一个问题，中国人在实体经济中，到底在技术上能否在短期内追赶甚至是超越世界的顶尖水平，到底能做到吗？

当时我们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反正就做机床，不搞副业，机床是工业母机，一个人用一生的精力如果做一样东西不能达到世界领先，这样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

再跟大家说沈阳机床是怎么用杠杆的。我们降杠杆做债转股不是不还银行债了，我们的做法是：用 10 年来研发的优良成果和业务的价值引进战略投资者。

中国建设银行和其他投资机构，是入股我们高新技术企业，他们为什么这么愿意入股呢？因为他们相信未来的工业信息化，现在这些投入未来会有创造更多的价值可以兑现。我们这样转股的好处在哪里？

企业既然借钱负债就得干正事。沈阳机床一直坚持只做机床，我跟公司所有高管讲，在没有实现超越世界领先水平之前，就算干房地产能赚 8000 亿，沈阳机床也不做。

如果企业用了杠杆不干正事，用杠杆也没有用。由于企业坚持，创造了核心价值，资本市场是能看到的。所以，金融机构就对我们债转股非常支持。

最后我有两个建议：

01

第一，市场化债转股在推动过程中非常困难，为什么艰难呢？我认为可能就是利益机制动力问题，如果把利益机制捋顺，可能会推的更快一些。

建行对我们的支持非常大，因为建行对这个产业的研究很透，假如说整个债转股没有内生动力，银行是不会有积极性的。

02

第二，我个人认为纯的债转股没有解决企业的根本性的问题，刚才杨行长刚才说的非常清楚，我们缺乏什么呢？缺乏企业资本金进入的机制。

过去沈阳机床是央企，下放到地方，然后经历拨改贷，企业负担沉重了，但企业一直都没有得到资本金的增加，企业如何发展？钱从哪里来？

如果是和银行借钱还利息的话，就没有根本性解决企业资本金补充机制问题，所以最后我的建议是——

我们国家应该建立起刚才杨行长所说的各类企业资本金补充的制度和市场机制；建立多层次、多主体、多目的的资本市场。

还有一点，我们国家和日本、德国相比缺少一个叫做产业金融的机构，我们更多是商业银行。那么产业金融机构是干什么的呢？他们更多的扶持、催生新的商业模式，产业金融是在整个价值链的创新中，谋取金融的回报。

今天我听了很多专家的意见，讲了很多宏观经济的问题，可是在一线我有一个根本性的体会，我认为这都不是风险，真正的风险是面向未来市场及客户需求的变化，这个涉及到我们整个的国家的金融政策、产业政策以及实体经济到底如何转型升级的问题，应该说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